埃及正在滑向“失敗國家”的深淵？

　　“失敗國家”概念緣自西方學界和政界，專指一些社會內部秩序極度混亂的國家，其最為明顯的特征是國家喪失對于管轄領土和人民的實際控制。自從2011年初穆巴拉克下臺之后，埃及國內局勢持續動蕩，尤其是近期穆爾西被軍方逮捕之后，舊政府支持者影響仍在，未來方向依舊撲朔迷離。諸多因素表明，埃及正在滑向“失敗國家”的深淵。

　　埃及軍方將穆爾西趕下總統寶座之后，埃及國內局勢持續動蕩，各政治派別間對于埃及國內的權力安排依舊沒有定論。盡管眼下，埃及軍隊有能力通過強力手段逐漸壓制穆斯林兄弟會的不滿情緒，但是埃及國內的不安定因素遠未消失。這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埃及經濟形式。埃及的經濟自從2010年之后，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持續低迷，而更為嚴重的是，埃及國內9千萬民眾中，有約一半是25歲以下的年輕人，低迷的經濟產生了高失業率，這也是導致穆巴拉克政權崩潰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是埃及司法體系。從2010年末到現在，近三年的持續動蕩，使得埃及國內的司法體系嚴重損毀，進而導致埃及社會秩序陷入持續混亂。許多地方的政府機構已經無法正常行使職能，在埃及的西奈半島等地，不斷發生的恐怖襲擊就是最好的例證。

　　三是街頭政治盛行。西方的民主學者期待的“議會民主”并沒有在2011年中東變革之后的阿拉伯國家成功涌現，而從突尼斯到埃及，“街頭民主”廣泛盛行。各個政治派別處于不同的宗教和現實利益，彼此召集大規模的群眾進行示威游行以顯示力量，進而引發持續的暴力沖突。而議會、政府等“民主標桿”卻反而成為了“擺設”。

　　而在以上的三個因素當中，經濟因素尤為重要。尤其是考慮到埃及國內龐大的年輕失業群體，埃及糟糕的經濟狀況將有可能進一步成為未來埃及社會的“定時炸彈”。而面對埃及當下的混亂局勢，穆爾西的影響力依舊存在，新政府的政治壓力十分巨大，埃及的經濟發展失去了“社會穩定”這一最關鍵的基礎，并進而導致更大的不滿和更多的街頭政治，社會將更為混亂。

　　恢復埃及社會的穩定，需要一個強力的有效政府。而此時埃及國內建立一個穩定的政府，無外乎通過三個路徑，一是埃及國內各個政治派別和解。但從現在來看，埃及軍方在逮捕穆爾西之后，埃及穆斯林兄弟會不斷號召“繼續抵抗”，穆爾西的支持者也不斷通過“街頭政治”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而埃及軍方和臨時政府則通過一系列的動作表明，將不可能接受穆斯林兄弟會為代表的伊斯蘭政治力量重新掌權。與此同時，埃及國內的“自由派”也在積極的爭取政治權力，希望最大限度的降低埃及軍隊和穆巴拉克“老臣”們的政治影響力。各派之間的雖然都希望恢復埃及的國內政治平衡，但是由于“游戲規則”已經變成了“街頭政治”，加之各個團體之間的暴力沖突不斷，所以從近期來看，埃及國內政治對話與和解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二是埃及軍隊以強力重構國家秩序。不少人認為埃及軍隊有能力恢復埃及國內的政治秩序，理由是埃及軍方曾在納賽爾時期和穆巴拉克時期，成功的壓制了國內的伊斯蘭教政治勢力。但是筆者認為，此種類比在今日并不合適。一方面，從埃及軍方自身來說，軍方和其“監督”下的曼蘇爾政府無法拿出類似納賽爾或穆巴拉克那樣影響力巨大的政治人物，要知道無論是上世紀50年代的納賽爾或是80年代的穆巴拉克，都在埃及國內享有巨大的政治聲望和民眾支持率，而反觀當下的埃及國內，軍方支持的人物如曼蘇爾、蘇萊曼等，由于同穆巴拉克“沾親帶故”，因此并不受廣大的埃及民眾歡迎，而且埃及軍方內部對于總理人選等諸多重要的政治議題也是分歧重重，所以埃及軍方并不具備如上世紀50年代和80年代那樣恢復秩序的主觀能力；另一方面，從埃及社會來說，正如我們所強調的那樣，埃及國內的經濟形勢和整個社會秩序都使得埃及軍方推行強力政策困難重重，尤其是當下的埃及年輕人，廣泛的通過“臉譜”“推特”等社交網絡平臺進行溝通和交流，容易形成持續而有力的政治聯系，任何一味的強力逮捕和鎮壓，只能導致更加混亂的局面。并且，2012年被罷黜的軍方將領坦塔維就是由于試圖通過強力恢復秩序，而被穆爾西“秋后算賬”予以驅逐的。所以“前車之鑒”依然歷歷在目，埃及軍隊在塞西的領導下，也就遲遲不愿意通過強力直接介入埃及各派的爭端。

　　三是西方大國尤其是美國的大規模干預。埃及的亂局的起因，很大程度是經濟上的，即埃及的經濟發展低迷使，得民眾尤其是年輕失業群體不滿情緒升溫。但是至少在穆巴拉克時期，埃及的經濟還在緩慢發展，而到了穆爾西執政之后，由于國內的混亂局勢影響，埃及經濟基本陷入停滯。當下埃及最需要的是大規模的經濟援助，以此為依托重構國內的經濟和社會秩序，此時如果西方和美國能夠伸出援手，那么埃及重回“正軌”是十分可能的。但是美國和歐洲由于國內的經濟形勢依舊嚴峻，因此無力對于埃及的局勢作出及時而有效的反應。美國總統奧巴馬做出的希望埃及通過政治對話解決爭端的表態，也表明了美國在埃及亂局中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埃及恢復國內秩序的三種路徑，在當下看來都沒有實現的希望。而埃及國內各個政治派別之間的矛盾和沖突，依舊沒有能夠很好的解決。現實的窘境，預示著埃及將很有可能一步步滑向“失敗國家”的深淵。（王晉）